精准打击癌症“头号杀手”，周彩存团队让肺癌诊疗跑出“中国速度”

袁路帅

我国癌症 " 头号杀手 " ——近年来，肺癌已被冠上此名。作为目前我国发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恶性肿瘤之一，晚期肺癌患者占总体肺癌人群的 70% 以上，而肺癌诊疗的困境主要集中在 3 个方面：早期肺癌（如肺小结节）的影像学诊断特异性不高；晚期肺癌缺乏精准分子分型体系；晚期肺癌尚未建立精准治疗策略。这意味着，肺癌早期诊断较为困难，多数患者在确诊时已属晚期，失去手术治疗机会。因此，提高肺癌早期的诊断水平、优化肺癌晚期的精准治疗策略和全程管理路径是改善肺癌整体预后的关键。
上海市肺科医院肿瘤科主任周彩存团队本次凭借 " 肺癌精准诊疗关键技术研究与推广应用 " 项目荣获 2019 年度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历时 10 余年，团队通过基础—转化—临床研究的模式，建立并优化了肺癌精准诊疗策略和全程管理路径，改变了中国肺癌整体诊疗模式。



早期精准筛查，晚期精准治疗
近年来，" 低剂量螺旋 CT" 已成为临床上早期肺癌筛查的最推荐方式，但它也存在假阳性率高的缺陷。为此，周彩存团队最早在国内成功研发出 2 种新型分子标志物诊断试剂（肺癌血清自身抗体谱和叶酸受体阳性循环肿瘤细胞），通过大规模队列研究发现，分子标志物联合低剂量螺旋 CT 可将表现为肺小结节的早期肺癌诊断阳性预测值从 69% 提高至 95%，首创了分子标志物联合影像学的诊断新策略。目前，通过该研究，已申请专利成果 6 项，2 项自主研发产品获批上市，已在全国 153 家医疗机构推广应用，获中国抗癌科技一等奖。
在肺癌的各种分型中，有一类最常见的类型——非小细胞肺癌（NSCLC），它约占肺癌的 80% 至 85%。然而，57% 的患者在诊断时即为晚期，晚期 NSCLC 患者生存时间短，5 年生存率不足 5%，也无法承受手术治疗。" 肺癌患者日益增多、患者生存需求日益提升，谁能提高肺癌诊疗速度，谁就抓住了延长肺癌生存甚至治愈的机会。" 周彩存说。
他解释，我国 40% 至 50% 的肺癌患者存在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突变，" 从最早期的一代 EGFR-TKI 靶向药吉非替尼开始，我们就发现其在非吸烟肺癌患者中疗效优于化疗；到后来的尼洛替尼、奥希替尼和吉非替尼等靶向药均表现出卓越的治疗优势。目前临床上，几乎所有的肺癌患者在治疗过程中都使用了 EGFR-TKI，EGFR-TKI 在肺癌治疗中的地位已不可撼动。"
为此，团队在国际上率先建立驱动基因阳性晚期 NSCLC 精准化治疗策略和全程管理路径，突破肺部小标本获取禁区，在国内率先建立全面的小标本获取方法和精准快速分子检测平台，完善我国晚期 NSCLC 分子分型谱；基于此，团队还开展了全球首个 EGFR-TKI 靶向药厄洛替尼治疗 EGFR 突变中国晚期 NSCLC 的 III 期临床研究，确立精准分子靶向治疗的地位。
通过转化研究深入解析靶向药物耐药机制和克服策略，建立全程管理路径，突破 EGFR 突变晚期 NSCLC 患者治疗瓶颈，使其总生存期超过 3 年；在应用基础研究方面，还首次提出 EGFR/ALK 双驱动基因克隆进化新理论，革新研究观念。
该研究结果一经公布即引起全球轰动，世界肺癌大会主席光冨徹哉（Mitsudomi）教授同期在《柳叶刀 · 肿瘤》（Lancet Oncology）期刊发表评述表示，"OPTIMAL 项目令人惊叹 "，并指出该研究具有改变临床实践的重要意义。该研究较欧洲同类研究 EURTAC 项目的结果报道整整领先了 1 年。



联合治疗时代的 " 中国速度 "
同时，周彩存团队也在国内首先确立驱动基因阴性晚期 NSCLC 精准化治疗策略，牵头开展的 III 期临床研究，首次证实了抗血管生成治疗联合化疗可使驱动基因阴性晚期 NSCLC 患者的总生存期提高至 2 年以上，改变了此类患者的一线治疗策略。在此基础上，团队进一步成功研发靶向肿瘤新生血管的新型化疗药物，为驱动基因阴性晚期 NSCLC 患者的精准化治疗决策提供科学依据和新策略。
周彩存介绍，绝大多数肺癌患者存在驱动基因，这是什么？" 汽车往哪个方向走，谁说了算？是驾驶员。而细胞往什么地方发展也有一个‘驾驶员’，那就是不同的信号传导通路。" 他打了个形象的比方，" 传导通路好就是好的正常细胞，传导通路不好就是癌细胞，肺癌就是因为不同的信号传导通路在人体内引起的肿瘤，这也是未来个体化治疗的方向。"
他也坦言，" 随着肺癌患者数量的不断上升，我不可能有精力为每个患者诊疗。因此，我们建立健全了肺癌小标本获取方法和驱动基因快速精准检测平台，希望为更多医疗机构带来推广应用的可能性。" 团队累计完成 CT 引导肺穿刺 / 活检 5 万余例、超声支气管镜针吸活检 2 万余例、电磁导航活检 / 小探头超声 3 千余例并建立了 6 大分子检测平台，完善了我国 NSCLC 驱动基因谱并优化检测人群，《欧洲癌症杂志》系统据此介绍了肺癌诊疗的 " 中国速度 "。
除了 " 治 "，更要 " 防 "。" 真正提高治疗率甚至治愈还需将关口前移，不少发达国家正是通过低剂量螺旋 CT（LDCT）大幅降低了某些肿瘤的死亡率。" 周彩存说，" 肿瘤治疗正在从靶向药的时代向前进化，进入多种方式联合治疗的更精准时代；癌症也在朝着慢性病发展，长期控制、带瘤生存都不再是奢望。" 他颇有信心，" 笑谈癌症也许为时尚早，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肺癌治疗的曙光已经出现。我们将继续攻坚肺癌精准医疗体系建设中的难点，为更多患者带来希望。"



当肺癌患者遇上新冠：还有哪些注意事项？
去年年初，一场新冠疫情改变了不少患者的就诊习惯，如今进入疫情常态化防控后，对于肺癌患者而言，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特别情况？
周彩存介绍，肺癌患者在化疗之后，往往会出现一些身体指标和功能异常的情况，如白细胞下降、血小板降低等，在城市交通受限、医院减诊甚至停诊的特殊时期，这些患者的异常状况很难得到及时处理。" 其中，白细胞下降最为常见，白细胞下降之后会引起中性粒细胞下降，从而导致患者免疫力下降。" 他给出建议，化疗后可预防性注射升白针，" 还要注意加强日常饮食营养补充，不偏食不挑食，保持营养均衡。"
对于目前依旧无法出省就诊的患者，治疗计划难免被延误应该怎么办？周彩存建议，可在与主治医生和当地医院充分沟通好的前提下，尽早恢复连续规律治疗，不可抱有侥幸心理，" 毕竟癌细胞不会为新冠病毒让路。"
由于两种疾病都以肺部病变为主，在症状和影像学上有什么不同吗？" 新冠肺炎症状以发烧、咳嗽和呼吸困难为主，肺癌患者也会有相同症状。但值得注意的是，肺癌引起的癌性发烧往往是长期无规律的，基本是低热和中热，患者多数已经到晚期，肿瘤负荷比较大。" 他介绍，" 肺癌患者的血象也与新冠肺炎不同：癌症患者白细胞增多而淋巴细胞不会减少。新冠肺炎患者由于病毒感染，白细胞数量通常会不变或轻度减少，而淋巴细胞减少。
周彩存认为，新冠病毒并不比其他流感病毒更加易感，肺癌患者要做到不被新冠病毒感染，只需要完全隔断与新冠病毒接触的机会。" 做好个人防护后，尽管抵抗力不高，肺癌患者感染新冠肺炎的几率也几乎为零。" 他指出，除了最重要的洗手、戴口罩等日常防护，在冬春交替的季节，防寒保暖仍必不可少。
栏目主编：顾泳 本文作者：黄杨子 文字编辑：黄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