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韩国如期举行国会选举，民心倒向哪里？

周k呀

4 月 15 日，韩国将如期迎来第 21 届国会选举。韩联社称，这将是前总统朴槿惠遭弹劾后朝野第三次较量，在 2017 年 5 月总统选举、2018 年 6 月地方议员和政府各级选举中，执政党共同民主党接连取胜。如今，改写政局主导权的 " 机会窗口 " 再次打开，朝野两大阵营势必倾力奋战。同时，这也是民众对上任近 3 年的文在寅政府的中期评估。一旦在野党赢得国会多数，文在寅政府的未来施政将被束缚住手脚。
然而，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打乱了各党派近来的竞选节奏和战术安排，并迅速成为左右选情的最大因素。
两强格局
戴着口罩，间隔 1 米，测量体温，手部消毒，戴上官员分发的一次性手套，走进投票隔间……尽管新冠病毒脚步不停，但韩国已按下政治生活的启动键。四年一度的国会选举将于 15 日开幕，近 4400 万登记选民将决定国会 300 个议席的最终归属。其中 253 名选区议员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47 名比例代表议员依据政党得票率分配，任期均 4 年。
据外媒报道，韩国本次共有 51 个政党摩拳擦掌，向国会席位发起冲击，其中大多数为小党派。" 本届选举已形成执政党共同民主党、最大在野党未来统合党、民主统合党、正义党、国民之党五党角逐的局面。" 韩国 KBS 电视台称，其中最受关注的还是两强：国会第一大党、控制 129 个议席的执政党共同民主党；最大在野党未来统合党——由自由韩国党、新保守党、前进党合并而成，共占据国会 115 席。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詹德斌指出，韩国政坛主要仍是进步、保守两大阵营对垒、小党夹缝中求生存的态势。执政党共同民主党和泛执政党正义党属于进步阵营；在野党未来统合党、民主统合党等属于保守阵营。今年的选战有两个动态：其一，保守阵营自今年 2 月以来进行了一系列合纵连横、抱团取暖的竞选操作，未来统合党、民主统合党都是最近才出现的新名字。其二，去年实施选举制度改革，今年 47 个比例代表席位中只有 17 席按照政党得票率分配，其余 30 席将采用 " 准联动制 "。只要达到一定支持率就能分到国会席位，这对于众多小党派来说很有诱惑力。
有评论称，组团参选从侧面反映出保守党派内部的虚弱。从历史上看，韩国进步派政党经常会因理念与政策差异离散聚合。但自前总统朴槿惠下台、非朴派出走以来，保守派集团分崩离析，内部向心力遭到挑战。主要的保守政党在 10 年里四次改名，以摆脱朴槿惠时代的政治阴影。詹德斌认为，保守阵营算不上分裂，经过最近的重组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内部整合。他们目前主要的问题还是政策层面，以及没有领衔人物。
复旦大学朝鲜韩国研究中心教授方秀玉指出，韩国政治逐步朝两大政党的结构演进是事实，但小党的力量不容小觑。如何在本届选举中与小党保持良好关系、促成通力合作，对于两大政党也很关键。在本次选举前，反对党统合为 " 未来统合党 "，但这并不是高质量、牢固的统合，而是更注重眼前利益的统合——对文在寅政府进行批判与清算。他们内部不乏相互反对、甚至还在相互诽谤。
疫情效应
疫情打乱了全球政治日程，却没有阻挡韩国举行国会选举。韩国政府将怎么保证投票过程不受病毒侵扰？外界密切关注。
为了让投票顺利进行，韩国政府动员大批公务员和军人，做好了充足准备。全国 14000 个投票站已完成消毒，每个站点都标记出间隔一米的等候队伍……美国《外交学者》杂志网站称，韩国如期选举显然是受到疫情初步得到控制、病例增长明显放缓的鼓舞。自 1 月 20 日发现首例病例以来，韩国病例总数超过 1 万例，但每日新增病例已降至 30 例左右，为 2 月底以来最低水平。
舆论普遍认为，疫情已成为本届国会选举的最大关键词。一来，各党派候选人因疫情改变竞选策略，转而把社交媒体和视频网站作为竞选主战场。二来，政府如何应对疫情已成为焦点话题。执政党呼吁选民支持政府的抗疫努力；反对党指认政府应对不力。英国《金融时报》称，周三的投票实质上是对政府抗疫表现的全民公投。文在寅政府究竟能得几分？
过去两个多月里，韩国政府积极的抗疫举措——如大规模快速检测、透明的信息披露、大规模公共卫生动员等，赢得国际社会和韩国民众的肯定。韩国政治分析人士高进东（音译）表示，在竞选准备阶段，两大阵营势均力敌。但随着政府对疫情的反应得到积极评价，钟摆似乎向执政党摆动。执政党以及进步党派候选人的选情得到了提振。
澳大利亚 Interpreter 网站、《外交学者》杂志等外媒认为，文在寅很幸运，疫情改变了公众舆论，让外交政策、国内改革等可能对执政党不利的问题沦为边缘话题。朝韩关系、日韩关系、美韩关系等都已被搁置一边；选举制度改革——如引入半混合成员比例制、将法定投票年龄从 19 岁降至 18 岁，也没有吸引公众太多关注。
" 可以说，疫情已成为影响选举的最大因素，也是文在寅政府的加分项。" 詹德斌指出，一方面，在 2 月疫情暴发升级之初，反对党想打疫情牌，认为有希望打击执政党。但随着疫情在全球暴发，韩国民众认为，相比之下，文在寅政府的应对表现反倒可圈可点。反对党的攻击失去了说服力。另一方面，疫情或多或少掩盖了经济放缓等问题。很多中立选民更看重政策结果，而不是意识形态。至于外交和安保话题，并不是国会选举的主流讨论对象。
方秀玉指出，疫情对选举的影响，可以从几个角度评估。首先，韩国政府采取了独特的防疫方法，一定程度保留了民众自由度，同时控制住了病毒扩散，得到了外界、尤其是一些西方国家的认可。这对于执政党选民是一种鼓舞。其二，政府的抗疫表现，能改变中间摇摆选民的立场，但对韩国选民中极左、极右，以及立场固定的一部分人影响有限。中间选民的比例究竟有多少，尚未可知。其三，疫情也给执政党带来变数，比如韩国经济会受到冲击，政府能否出台有效对策等。
看点纷呈
除疫情外，本届选举还有哪些看点？韩媒总结称：选举最终投票率多少、女性政党能否崭露头角、前议员安哲秀能否东山再起，引发关注。
首先，为提高选民积极性，本次选举延用 2013 年首次引入的提前投票（也称缺席投票）制度。韩联社称，10 日和 11 日缺席投票初步投票率为 26.69%，创下缺席投票实施以来历届之最。一些分析人士称，缺席投票的投票率越高，选举日的投票率就越高。上届国会选举总投票率为 58%。" 投票率越高，意味着没有任何政党支持的选民就会去投票。从过去的选举看，这样的选民会把票投给反对党。" 韩国明知大学政治学教授申律（音译）说。
詹德斌认为，现在预测投票率会更高为时过早，因为人们似乎是为了避免扎堆而提前投票。受疫情影响，可能还是会有一些选民不愿去投票站，其中大多可能是老年人。从选民结构看，年龄越大的选民往往越支持保守派政党。因此，他们投票率的下降反倒会对保守派政党不利。
其次，上月 8 日成立的韩国首个女性政党 " 女性党 "，成为本次选举最新鲜的面孔。" 女性党 " 称，建党旨在改变以男性为中心的议会政治，推动女性参与政治决策，实现男女平等。围绕本次选举，" 女性党 " 将目标定为 4 个席位。
韩国庆熙大学公共治理研究所教授蔡镇源（音译）说：成立女性党意义重大，但作为一个小党，很难争取到更广泛的选民。詹德斌认为，韩国的选举制度传统上偏向主要政党，如果不在两大阵营的 " 雨伞 " 下，小党想要赢得 4 个席位并不容易。
最后，韩国政坛曾经的 " 黑马 "、现年 57 岁的安哲秀宣布组建新党，重返政坛。詹德斌认为，安哲秀在 8 年前退选首尔市长、参选总统失败后，已基本失去了政治契机，即使回归政坛，也不可能激起太大波澜。
民心思定
选前几项民调结果显示，执政党的领先地位相对稳固。韩国民调机构 Realmeter13 日发布的一项民调结果显示，文在寅施政支持率升至 54.4%，创下自 2018 年 11 月以来最高纪录。保守和中间倾向人群、20 多岁和 60 岁以上年龄段对文在寅的支持率均上升。
外媒认为，执政党在选举中斩获过半席位问题不大。文在寅政府今后有望延续之前的政策主张——扩大福利、增加社会支出、继续与朝鲜接触。
詹德斌认为，韩国疫情得到控制，文在寅的支持率上升明显。去年下半年，由于经济放缓和前司法部长曹国事件，文在寅的支持率一度下降到 30% 的区间。执政党在本次选举中获得过半数席位的希望不小。如果实现，文在寅政府剩下任期内的施政能力将会更强，同时也有利于避免反对派炒作涉华等敏感议题。不过，两大政党的议席对比、小党的整合情况仍值得关注。
" ‘盖子’没打开前，谁也不能打保票。" 方秀玉说，民心是脆弱的，一旦发生意外事件很可能动摇选情。本届国会选举，实际上也是民众对文在寅政府的中期评估。对韩国选民来说，国家越困难，民意越是希望政局稳定。大多数选民应该会用选票表达出这一愿望，因为只有政局稳定，政府才能出台更好的政策，才能突破经济困难。对执政党来说，它未来应该和在野党达成更广范围的合作，推动政局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这是民众对执政党的要求，也是执政党的责任。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安峥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雍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