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胡佛——开滦的洋“打工仔”

吼吼的說

唐山传说故事中的外国元首（三）——美国总统胡佛
1899年2月11日的清晨，一艘渡轮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扬帆起航，驶向太平洋彼岸的中国。轮船上，一名美国小伙意气勃发，不禁畅想自己在新世界中大展拳脚的美好未来。毕竟作为一名父母早亡的孤儿，如今他不仅赢得了一份年薪两万美元加津贴的高薪工作，而且新婚燕尔的娇妻就陪伴在身旁。某种程度上，他已经走上了人生赢家的康庄大路。而这条路可能也远超他最大胆的想象，这条路竟直通大美利坚共和国的总统宝座。
美国总统胡佛

美国孤儿的成长之路
赫伯特·克拉克·胡佛（Herbert Clark Hoover，1874年8月10日—1964年10月20日），曾自取中文名“胡华”，但大多用其姓译作胡佛作为称呼，曾任美国第31任总统，也是美国的第一位“商业总统”。他的一生既是即使写成网络小说也不为过。
胡佛出生于美国艾奥瓦州的一个贵格教徒家庭。父亲曾是名铁匠，后经营农具销售；母亲是一名学校教师，曾参与美国的禁酒令运动。小胡佛作为家中的次子，本应顺利地成长。但在疾病的侵袭下，他6岁丧父、8岁丧母，只能在庞大家族的收养下逐渐成长，先后在叔叔和舅舅家中生活。
作为新教的一员，贵格教徒崇尚简朴的生活和刻苦的工作，胡佛在舅舅的家中，每日两次喂养小马驹、定期上挽具，从事挤牛奶、砍柴等工作。15岁后，便在舅舅的公司从事勤杂工，并学习了基本的记账技巧和速记技巧，月薪15-20美元。不仅如此，胡佛还主动报名参加地区商业学院的夜校课程，逐渐树立了成为采矿工程师的职业目标。
1891年10月1日，胡佛成为草创时期的斯坦福大学的第一届学生，进入了地质矿产学院。作为孤儿的胡佛，不仅参与了勤工俭学，在学校办公室做兼职、在学院做打字员、利用暑期做勘探员，而且胡佛极早地开展了商业活动。早在进入大学之前，胡佛就曾通过修剪草坪、售卖二手缝纫机等方式积累了一些资金，虽然这些商业活动有赔有赚，但充分展现了其在商业方面的天赋，也使其专业和商业能力得到锤炼。开学后，胡佛还和两位合伙人共同开办了洗衣房和校园报纸递送等服务，并取得了成功。
与此同时，胡佛的组织能力也得到了展现，特别是和组织的资金运营相关方面，胡佛展现了超越同龄人的天赋。他先后成为斯坦福大学棒球队和橄榄球队的经理人，通过出售比赛门票，不仅解决了服装和装备费用，而且大幅盈余。一场重要的橄榄球比赛中，曾收获门票三万美元左右。按照美国官方CPI来计算，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特指1890年~1910年）约是美元购买力最高的时候，当时1美元约等于今天30美元左右。另据相关网络资料，1864年至1933年间，每盎司黄金价格在20.67至53.35美元之间。而今天，每盎司金价在1500美元左右。
此后，胡佛与挚友成立了“野蛮人”组织，挑战在校内学生选举中占据优势的各个兄弟会，最终赢得选举，并引入和执行新的管理章程。胡佛成为了斯坦福大学第一位财务经理（无薪酬），针对所有学生企业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财务管理系统，并在大学报纸上定期公布财务报告。也许，这就是胡佛先后被两任总统任命为商务部长的先声？
大学第四年的胡佛赢得了在毕业典礼演说的荣誉学位，并结识了大一新生卢·亨利小姐（蒙特利银行家之女），以极其完美的表现结束了他的求学之旅。
胡佛和夫人

美国孤儿的发家之途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如果仅阅读胡佛回忆录，必将发现一个充满人性博爱光辉、勇担社会责任、道德毫无瑕疵、努力刻苦奋进的完人形象，也必将得出“美国梦”是完美无瑕、纯洁灿烂的结论。然而，这都只是胡佛在回忆录中对自己的溢美、诿过之词。结合其他历史资料，你将发现1899年2月11日清晨的轮船上站着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恶魔，而他所谓的道德中并不包含异族人和异国人。既是在自传中不乏对中国的称赞，但也能感到其隐藏着的、深深的歧视与恶意。可以说，胡佛的回忆并不真实客观，即使其大学的所作所为，也很难从记述中窥探到真相。
但恶魔的成长壮大也是有过程的，离开斯坦福大学的胡佛虽然自认为本身优势明显，也只是找到了一个在井下推车的工作。这份工作每周七天，每天值夜班十小时。而这份工作，与他人推荐和胡佛塞过去的40美元应该都是有关系的。即使这样，几个月后由于矿场关闭，胡佛失业。
然而胡佛终究是人中龙凤，不久通过自身努力，他再次找到工作，从此事业顺风顺水。胡佛先后在科罗拉多州、新墨西哥州等地工作。
1897年10月，英国著名采矿公司比威客莫林公司征聘一名熟知美国金矿开采运作的、35岁以上的工程师，月薪600美元。胡佛在回忆录中，饱含深情地回忆道是他的老板莫林先生帮他搞定了一切。而其他资料中则指出，时年23岁的胡佛虚报了自己的年龄。龌龊的手段从未在他的回忆录中提起，但依然有历史记得。
此后，胡佛到达了澳大利亚从事金矿的开采工作，表现出色。特别是，他深入澳大利亚内陆勘探，“探访”其他矿区，并帮助莫林购买了瓜利亚矿区，从中获利，并成为第一任矿主，年薪涨至一万美元加津贴。结合胡佛后来在中国对开平矿务局的所作所为，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其中也存在着胡佛的龌龊手段。而其就是如此走向事业的一个又一个的巅峰。
1898年的胡佛

美国孤儿的中国之行
设想，在美国的一场重大礼节性国事活动中，你看到胡佛总统和第一夫人窃窃私语。而此时你恰好走到他们身边，竟听到了带有唐山口音或天津口音的汉语，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然而，这样的情节并非虚构，而是现实。
1899年3月，胡佛和新婚妻子乘坐的渡轮终于跨越太平洋，抵达中国，并与张翼在北京见面。张翼(1846年—1913年)，为满族汉军八旗家族子弟，16岁被选入神机营。后被醇贤亲王奕譞(xuān)看中，调到醇亲王府任侍从。在醇亲王的保荐下，张翼历经洋务和地方等多方历练，并展现了一定的能力。1892年，开平矿务局总办唐廷枢逝世，李鸿章委派张翼接任开平矿务局督办。在其治理下，开平矿务局规模不断扩大。在此期间，胡佛和妻子定居天津。在其妻子的建议下，聘请了中文老师。胡佛最终仅学会了一百个左右的汉语词语，其妻子则掌握了汉语。在后来需要私密交谈的情况下，他们总是用汉语进行交流，也许这也是一种保密措施吧。
行文至此，不得不搁置下胡佛的回忆录。在胡佛的笔下，他和德璀琳、莫林以及他们所属的公司等，如“白骑士”般从天而降，响应呼唤、肩负使命，为开平矿务局乃至中国带来了资金和技术；也在八国联军的入侵中，应张翼之邀、出于善心，从俄国、日本、美国、德国等国家的军队手中尽量保全了开平矿务局，却“保全”成了自己的财产。文过饰非，一切的卑劣隐藏在了胡佛的回忆录之后。或者，作为一名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后裔，在胡佛眼中对中国的欺诈勒索，如同对美洲的政府、印第安人的屠杀等事件一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例如，德璀琳这种卑劣的人物，在其笔下都成了“执意要投身于中国的进步和发展事业”、“并不关心自身的利益”的高尚人物。
德璀琳

随着开平矿务局经营规模的扩大，原有的塘沽码头已不适应销煤转运。1898年，张翼升至开平矿务督办兼直隶热河矿务督办。在他与顾问德璀琳（德籍，任职天津海关税务司）经过对秦皇岛地理概貌的勘察，认为此处宜修码头。为了解决资金匮乏问题，与开平矿务局有贸易来往而且了解经营情况的英国墨林公司，与德璀琳勾结，说服张翼向外国借款。经德璀琳从中斡旋，1899年9月，借款交易完成。条件是以开平矿务局全部财产作抵押，由英国墨林公司借款20万英镑（折银140万两）给开平矿务局修建秦皇岛码头。此次交易，成为日后墨林公司采用欺骗手段霸占开平煤矿的关键一步。
1900年义和团运动爆发。张翼等人感觉局势“十分紊乱”，居住到天津英租界。5月21日，曾任北洋大臣的杨士骧和唐绍仪、周学熙等人及家眷，还有招商、铁路等各局的员司“男妇老幼三百余口”，都到张翼家避难。当年6月10日，胡佛和妻子也被困天津租界，胡佛参与了租界的路障设置、物资保障和分发等工作，其妻子自愿参与了医护工作。勒索诈取开平矿务局的阴谋就此展开。
胡佛（左一）看张翼在《移交约》上签字（油画）

此后的故事，各方资料矛盾之处颇多，只好大体梳理。
6月22日，驻天津的英国领事贾礼士带领40多名英兵，突然搜查了张翼家。以张家“人口众多，迹近埋伏，饲鸽传递消息，类与拳匪相通”的罪名，将张翼、唐绍仪等人拘捕，关押在太古洋行的旧厨房里，“几遭不测”。当晚，张翼和唐绍仪等人被贝利上尉“严苛审问”，被胡佛通过而过俄国陆军上校沃嘉克救下。德璀琳也来看望张翼，告诉他现在形势危急，“如果想保全开平煤矿，就得委任他代为总办”，建议将开平矿务局置于英国国旗保护之下。在崔德林、胡佛等人的软硬兼施之下，张翼先后多次签署一系列文件。德璀琳得到了开平矿务局的督办代理人身份。7月30日，德璀琳全权代表开平矿务局，胡华代表英国墨林公司，签订了将开平矿务局一切产业转让给英商墨林公司的所谓“卖约”。墨林转手又将产业转到墨林公司占有相当大股份的“东方辛迪加”，年底双方合伙在伦敦注册了“开平矿务有限公司”。
据说右下角为胡佛签名的开滦股票

在这个过程中，胡佛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然而在其回忆录中，胡佛自称是应德璀琳和张翼之邀，“组织公司财产遭到他人的掠夺”。于是，胡佛以8英镑购得开平矿局。1901年2月下旬，英军占领唐山及林西矿。胡佛被任命为新公司的总办，并得到8000股股票。9月，胡佛在开滦煤矿辞职。据说，胡佛通过此番运作，成为了美国人里第一个在中国发财的百万富翁。
此外，据说胡佛还曾参与贩卖华工。据档案资料统计，从1904年到1906年11月底，经开平矿务有限公司承办，从秦皇岛连续输出的华工达30批，计43258人。此外，从天津、烟台、香港等地输出华工2万多人，送往俄国、日本、英国、法国、朝鲜、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等国做劳工。
英国人骗取了开滦煤矿

1904年底，清政府派张翼等人赴伦敦劳伦斯法庭打了一场国际官司。官司表面上是清政府胜诉了，但判决书只是“无法强制执行”的一纸空文，清政府根本无法收回开平煤矿。
1906年，袁世凯命实业家周学熙创办滦州煤矿，用实力进行抵制，希望达到以滦收开的目的。滦州矿的成立，给开平矿造成了巨大压力。但在英政府和国际财团的支持下，开平矿以政治和经济手段压迫滦州矿，使该矿难以维持。1912年1月，双方达成协议，签订了“联合办理草合同”，成立了开滦矿务总局。1912年6月袁世凯政府批准了“联合办理正合同”。合同规定双方资本各为100万镑，但由于经营管理权掌握在英国人手中，实质是开平兼并了滦州。
后来开滦又历经磨难。1952年4月6日，开滦华籍总经理余明德以该矿“经济困难达于极点”为由书面申请人民政府代管。1952年5月7日，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接受了余的请求，由人民政府接管了开滦煤矿。
1952年，人民政府代管开滦煤矿。

美国“打工仔”的后来
离开中国之后，胡佛便前往欧洲发展，在一战时他积极组织对欧洲的粮食援助，因此而声名鹊起。一战后他返回美国，连任内阁商务部部长。1929年，胡佛当选为美国第31任总统。在其任内，世界爆发了严重的金融危机，胡佛因应对不力，只干了一届总统就下台，此后接替他的则是带领美国打赢二战的罗斯福。
在经济危机中，为表示对胡佛经济放任政策的不满，人们把用破铁罐、纸板和粗麻布搭起的棚户叫“胡佛屋”，由众多“胡佛屋”组成的临时棚户区被称为“胡佛村”。失业者手里提着装破烂的口袋叫做“胡佛袋”，乡下贫民把破汽车的前半部锯掉，套上骨瘦如柴的骡子，叫做“胡佛车”。在公园的长凳上躺着过夜的人用旧报纸裹着取暖叫做“胡佛毯子”；还有的人把衣袋翻过来，一分钱也找不到，叫做“胡佛旗”，农民捉住兔子吃了，叫做“胡佛猪”，胡佛本人被称为“饥饿总统”。
胡佛村

1964年10月20日，刚刚度过90寿辰不久的胡佛在美国纽约去世。

参考资料：
1．《冒险年代：美国总统胡佛自传》，作者：赫伯特·克拉克·胡佛（Herbert Clark Hoover），2017年2月1日，上海三联出版社。
2．《开滦煤矿传奇》，作者：刘建春，《新民周刊》2016年30期。
3．《张翼被迫签〈移交约〉前后》，网站：东方资讯，网址：http://mini.eastday.com/a/180804195748220.html
4．《河北开滦煤矿到底有多牛？美国第31任总统曾在这里当过厂长！》，网易号：千佛山车神，网址：http://dy.163.com/v2/article/detail/E8V45ALC0523TCEE.html
5．“历史上有哪些很厉害的骗局？”朱校天的回答，网站：知乎，网址：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9762631/answer/343932285
6．“关于胡佛，你知道哪些鲜为人知的事？”匿名用户的回答，网站：知乎，网址：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0673179/answer/20328689
7．百度百科：赫伯特·克拉克·胡佛，网址：https://baike.baidu.com/item/%E8%B5%AB%E4%BC%AF%E7%89%B9%C2%B7%E5%85%8B%E6%8B%89%E5%85%8B%C2%B7%E8%83%A1%E4%BD%9B/1140934#2_4
8．百度百科：德璀琳，网址：https://baike.baidu.com/item/%E5%BE%B7%E7%92%80%E7%90%B3
9．《胡佛：在中国打过工的美国总统，有一段不光彩经历》，百度百科TA说，https://baike.baidu.com/tashuo/browse/content?id=632fc520dffae2e216bfbb71
10．《胡佛与开滦煤矿》，知乎：“回到平凡的生活”的专栏，https://zhuanlan.zhihu.com/p/61977720
11．《美国31届总统胡佛与唐山开平煤矿》，作者：任庆海 李权兴 王兴业，《人民政协报春秋周刊》2013年1月24日刊发。
12．《胡佛在开滦煤矿“打工”的日子》，网站：人民网，网址：http://finance.people.com.cn/n/2014/0409/c70846-24856082.html
13．《胡佛总统的中国骗局：倒卖清朝国有资产》，网站：搜狐，网址：http://www.sohu.com/a/235026523_66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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