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诱惑丨在兰州，没有一只羊能活着走过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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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入城的羊群 / 迎着刀子 / 走向肉铺。" 这凌厉的诗句，是一个叫叶舟的兰州诗人写的。


生在西北的羊，就像是衔玉而生的宝玉一样，在天时地利上已经占了优势，当然，这是人的看法，羊怎么看，人并不在乎，很多时候，人都像个土霸王。

所以，在西北，其他话术都好商量，西北人民亲如一家，但如果说到到底哪里的羊最好吃，新疆的阿勒泰大尾羊、宁夏滩羊、甘肃的高山细尾羊和青海都卡、茶卡的羊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不服，隔壁的蒙古羊笑而不语，内心世界毫无波澜。
横竖要是比个高下，只能以各地的烹饪手段来作为参考标准吧。
让我们把目光从辽阔的西北大地转向这个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兰州。
这些年以诗人、歌手、地下乐队和沙尘暴闻名于世的兰州，这个喧嚣的、魔幻地像一个梦境的城市，它的地理条件决定了它属于远方，它作为一个地标被眺望，被幻想，被解构。
它到底是谁？
这个以圆点的形式，盘踞在中国版图中心的城市。


兰州的本地人欢欢喜喜的买羊，砍一条腿，劈半只羊，黄焖或者手抓，本地的有钱人说，住在哪儿没关系，能吃到好羊才是福气。
面对这个令人绝望的答案，就像在重庆吃火锅非要鸳鸯锅，蘸碟一定要芝麻酱一样，兰州人的心头弥漫起一层层的失控，但他并不话多，只是举起酒杯说：" 喝酒喝酒 "，心里则想，等有机会，去兰州吃一次真正的羊肉，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就会打消这种愚蠢念头。当然，要是给三顿饭的机会，兰州人会见缝插针的安排三顿完全不同的羊的各个部位组织的盛宴，或者，六顿也行。
最简单的是手抓。
才杀的羊，冲干净血水，在白水里煮熟，说是白水，里面花椒、小茴香姜片也还是有的，小羊羔只要煮到断生，就可以摆上餐桌了，成年的羊，可能时间略微久一点，但并不会太久，随着咕嘟咕嘟的翻滚声，浓烈的香气冲将过来，跌跌撞撞，杀伐决断，就像个脾气最暴烈的暴君，不由分说不会曲折迂回，只是翻滚着让香气包裹着你，强硬的窜到你的鼻子里，不管不顾。
手抓是最凸显原味的吃法，也只有最新鲜的羊肉才能撑住整个气场，只要有略微有一点不完美，羊肉的命运就会有了其他的安排。
比如说，黄焖。
这是跟南方的红烧羊肉几乎相同的做法。浓油赤酱，最大限度的利用香料吊出了羊肉的鲜香，里面还会放入本地产的粗粉条，土豆来做配角，但数量非常克制，跟大盘鸡中放肆到跟鸡肉争夺光辉的土豆不同，黄焖羊肉里面的土豆，几乎就只是调味品。这些配角，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呈现出主角的味道、色泽和口感，那么阻止它们来喧宾夺主，是兰州人对于吃 " 羊 " 这件事的强硬坚持。

这当然不够，雄踞兰州榜首的烤羊肉，才是小伙伴们四处炫耀的资本，四年级就能吃 100 串烤肉的兰州姑娘，举办完婚礼干脆把小伙伴集体带到烤肉店就着凉面吃烤肉的小伙子，夏天夜晚习习凉风下，举着铁钎子的一家三口 …… 可以这么说吧，在兰州，没有一顿烤肉不能解决的事儿，如果有，那就两顿。




还有羊蹄，羊脑壳，它们锃亮，雪白裸露着，他们的骨肉，眼眶里饱含着湿润的眼睛，潮湿湿润，牙齿轻轻一咬，就会有滚烫的汁液流淌，那是属于山野的眼睛，它跟着它，看过山海，看过荒原，看过飞鹰，看过落日 …… 最终，它们化为一汪水，在人类的唇齿之间，滚烫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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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艺，资深媒体人，甘肃省作协会员，曾获得甘肃新闻奖一二三等奖、甘肃省新闻工作者最高奖 " 十佳记者 "，" 丝绸之路杯全国青年散文大赛 " 金奖，第五届冰心散文奖。创作了大量的散文随笔，作品在《三联生活周刊》《环球人文地理》等刊物发表，出版专著《舌尖上的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