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对武汉人感同身受”

lilina19790208

1 月 6 日起 , 石家庄全市范围内全面启动全员核酸检测。大多数社区从 6 日凌晨开始实施闭环管控。我们对话了几位石家庄人，问了问他们的所见所闻，以及他们的工作、生活。这是疫情的另一面，也与我们紧密相关。


正定县人民医院医疗队准备出发进行核酸采样。正定县医院医生供图
李一珩 28 岁 通讯公司职员
我是在 1 月 5 日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的。
1 月 5 日上午，最直接的感受是，办公室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那天大家都无心工作，有人看到相关的新闻就会念出来，大家都停下手头的事去搜索。当天，陆续有同事拍到小区附近有部分宾馆或公共场所出现过阳性的都被封闭检测时，就开始感到紧张了。
我们公司位于石家庄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往东直线距离三四公里就是藁城区。我们有很多办公室的同事就是住藁城区。藁城区被确定为高风险地区以后，公司就让去过石家庄市藁城区的、邢台市、新乐市的同事、全部在家办公。
5 日晚上，我第一次能对封城前的武汉人有了一点感同身受，一直在刷新闻，睡不着。我其实最近有一点点小感冒，有一点喉咙痛，所以我自己还挺紧张，我就拼命地喝热水。
这两天也会有平时可能看不出，但当前就挺感动的细节。本来 1 月 5 日当天，公司给大家发了邮件，通知第二天会统一安排大家做核酸检测。但没想到，当晚疫情发布会开过以后，就直接改在社区做核酸检测，一夜之间很多小区就直接封闭了，只能在家办公。很多同事在群里说，没有带电脑回家。
我反正没怎么睡好，6 日一早起来就出去看了一眼，得知我们小区因为安排的是 7 日做核酸，所以当天还可以出去，就赶紧跑到办公室去拿电脑。陆续有 4、5 个同事来了，我们办公室得有 100 多位同事，每个组都有一两个同事能去到办公室，然后大家每个人都要去送七八台电脑，有车的就会分别就一路就给大家送过去。我送比较近的几位同事，确实挺累的，拎着一堆东西走，给大家拎到车库，放到他们车上就好了。
还有几个同事是驻守在现场的，因为我们部门需要用到一些数据库的东西，有一些笔记是放在内网的。驻守在现场的同事就接了好多人的电话，不厌其烦地帮大家从内网上找笔记本里的笔记；公司也通知，需要实施现场保护的职工可以去开出入小区的证明，也有同事在帮忙处理这些事。


1 月 6 日石家庄市街景。 李一珩 摄
6 日上午给同事送完电脑后我就紧急去买采购了。我没敢去远的地方，就去了小区门口的社区店超市。
其实我 5 日晚上就去了一趟超市，那会儿没觉得要采购很多生活用品，就买了两包方便面，一点炒菜用的葱什么的，第二天再去方便面的货架就全部空了。这个超市它有一个小仓库，虽然蔬菜的货架都空着，但还是时不时会有整包蔬菜上架。
虽然大家心里其实挺紧张，但是超市里面并没有那种很慌乱抢购的样子，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地排队。我从进去到出超市，大概用了两个小时，称蔬菜排一次，结账一次。我觉得这一点是因为可能大家心里都比之前有底了。
我在超市时鸡蛋全卖空了，我就去小区里一家私人小卖部买，店主说没有了。我说，我买的不多，他问我买多少，我说就 1 斤，他后来又进去给我拿了点。我想店主应该是想把鸡蛋卖给真正需要的人吧，就怕被人一下买空了。
我元旦刚回了保定的老家，当时爸妈让我带点吃的。我说不用了，我说我都在食堂吃饭，也不怎么在家做饭，现在觉得挺遗憾的。现在外卖也都不能点了；有同事的快递已经到货了，但快递员打电话来沟通，暂时不送了。不过小区也有互助群，有业主也建了一个超市的群，有蔬菜来的话，会在群里通知大家；门口的药房也有一个顾客群，会通知口罩、消毒水到货了。
对了，昨天有业主在群里叮嘱大家，去做核酸的时候记得找张纸条写好自己的个人信息，省得到医护人员在现场一个个问浪费时间，我今天去做了核酸，发现只要刷身份证就可以了，很方便。排队也不会很久，平均 1 分钟一个人。
我姨是在新乐市的医院工作，他们医院 5 日通知让非必要住院的人都回家出院了，腾出人手准备接下来的抗疫工作。我姐姐的工作也是和一线相关的。她可以出入小区。6 日早晨，我姐夫去小区门口送她，隔着栅栏发了一个她走去上班的视频，看到视频那一瞬间，我就哭了。


石家庄碧溪尊苑小区居民在等待核酸检测。
图片来源：石家庄市民提供
蒋艳 32 岁 媒体人
我们本来一直在准备应对寒潮的报道，没想到重心变成疫情了。
这几天，我们也每天都在关注疫情的进展，我们栏目也要报道每天新增病例数，关注风险程度有没有提升，所以紧张感是逐步增加的。
但有的人拿石家庄跟武汉相比，我觉得还是没有武汉那会儿严重。可能我们心态还是比较乐观。藁城区那个村其实离石家庄市区很远，离新乐市更近一点，
当然，市民的紧张感还是挺明显的。我们单位对面是河北省儿童医院，也是较早期出现疫情的点，还没封闭时大家都不愿走那个医院的门口，外卖员都不愿意送餐到我们单位门口，都选择绕路走。


河北省儿童医院医疗队 1 月 6 日深夜奔赴石家庄深泽县。 河北省儿童医院提供
我们家门口的裕华路是石家庄最繁华的一条路，算是石家庄市的迎宾大道，双向 8 车道的，但是 6 日我去上班，感觉就像两个世界，当天风很大，落叶飘扬在路面上，整条路没什么人只有环卫工人在打扫街道，偶尔一两辆车经过。
这两天我们的工作也受到限制。6 日一早，很多记者小区封闭了，也出不来，有的就在自己小区里采访，能出来的就去银行、超市、菜市场采访。有一档节目，主持人被关在小区里出不来，记者只能临时上阵当了主持人，摄像师也来不了，只能让一位领导来盯机位，大家都笑称，疫情促进了融媒体发展。
现在大家能做的主要就是配合做核酸检测，等着三天以后出结果。
这几天医护人员又受苦了。同事采访 120 急救车，知道他们一直在奔波。
这两天，石家庄遭遇寒潮，其实石家庄很少这么早就出现零下 15 度的极寒天气。6 日，我们去做核酸，发现医护工作者手冻得都不能写字，我们就自己填写。因为有些小区有地下车库，就在地下车库做，像我们这种老旧小区就只能在室外，他们虽然穿得挺厚，但只能戴一次性手套，我们都在想是不是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1 月 6 日石家庄市街景。
郑荣 51 岁 退休
我在小区做了 13 年楼长，都说我爱管 " 闲事 "，还说我是现实中的 " 闲人马大姐 "，其实我也就是个热心肠。
这几天，石家庄的疫情太突然了。我作为楼长就得积极配合居委会工作，我总在群里发消息，让邻居没事儿别出门，必需出门的记得戴好口罩。
我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小区执勤的人最辛苦。最近这么冷的天儿，我 5 日还打算去给他们买点儿热水袋，6 日小区却封了，没处买啊。晚上，我蒸了锅热乎馒头，给执勤的人送去了，我怕他们因为封闭没口热干粮吃。
6 日上午，我还接到我小学同学的电话，他因为小区封闭，不能来照顾 84 岁的老母亲，让我帮忙送顿饭去。其实，原来他们家有事，我就帮着送过几次饭。现在特殊时期，儿子回不来，老太太吃的也不多，我给她包几个白菜馅饺子送过去，一点儿也不费事。就这三天，我得帮着照顾照顾。7 日我给老太太送了一次饭，够她吃两顿的。我太胖了，200 多斤，上老太太家三楼实在走不动。


郑荣 1 月 7 日给老太太做的饭。 郑荣 摄
7 日还有个邻居联系不上家中老人，让我帮着去家里看看；还有人家里没葱了，来我家借；只要是小区停水、停电，邻居不方便做饭，我就让他们来我家吃。我总跟邻居们说：来我家，我家有。
其实我不值得提，小区的志愿者们才值得致敬。他们不顾寒冷，守在最前线，我就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我也想去做志愿者，年年都申请，居委会就是不让。因为我母亲今年 90 岁，瘫痪在床。所以我想着，就干点儿顺手的事吧。
（应采访对象要求，姓名均为化名）
栏目主编：宰飞 本文作者：王潇 余晨扬 文字编辑：王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