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佩奥将访问中东欧，“挑拨之旅”能成功吗？

银色魅影S

11 日至 15 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将访问中东欧四国——捷克、斯洛文尼亚、奥地利和波兰。这是继他上月访问英国、丹麦之后再度开启欧洲之行，也是继他去年 2 月访问中欧后再度踏足这一地区。
去年，蓬佩奥的中欧之行被称为一次 " 挑拨之旅 "，今年，他依样画葫芦续写 " 剧本 "。剧本一：上演 " 老友记 "，前往多年未曾出访的国家以 " 重刷存在感 "，扩大美国影响力。剧本二：唱响 " 国土安全 "，通过与北约盟国增强防务合作，向俄罗斯施压。剧本三：玩转 " 权力的游戏 "，在 5G 通信安全上做文章，欲拉帮结派排挤中国企业华为，干扰中国 - 中东欧合作大局。剧本四，充当 " 谈判先锋 "，为延长对伊朗制裁寻找契机。
分析人士认为，蓬佩奥此行在一些具体议题上或能得手，但若想打造固化的冷战式反华同盟则不太可能。尤其在涉及经济利益的时候，域内国家看重 8 年来中国 - 中东欧合作机制结出的硕果，不会贸然选边站队、随美国节拍起舞。
" 美国的好朋友 "
临行前，蓬佩奥把即将访问的国家称为 " 美国的好朋友 "，表示这将是一次非常重要、卓有成效的访问。在美国的中东欧战略版图上，这四个国家确实各有特色。
四个国家均为欧盟成员国，除了奥地利外其他三国均为北约成员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副总裁伊恩 · 莱塞认为，由于美国计划从德国撤军，与北约中的德法等国关系受损，特朗普政府为了在大选前 " 给人一种外交政策成功的印象 "，必须开启一趟 " 能够获得政治共鸣的低风险访问 "。中东欧的盟友无疑是一大选择。
根据美方日程，捷克将是蓬佩奥此行首站。他将走访捷克西部城市皮尔森、首都布拉格。在皮尔森，蓬佩奥将出席一个纪念活动。在布拉格，会谈的重心则放在核能合作、贸易问题以及 " 对抗俄罗斯和中国的恶意行动 "。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 5 月，正是在布拉格，多国形成一份关于 5G 安全的非约束性文件——布拉格提案，被业界视为主要针对华为等中国厂商。今年原定在布拉格继续举办 "5G 安全会议 "，但受疫情影响计划生变。捷克媒体认为，" 因此可以肯定，蓬佩奥访问期间会谈华为问题。"
13 日，蓬佩奥将到访斯洛文尼亚。这是美国 12 年来最高调的一次访问。2008 年，时任总统小布什曾赴该国出席美欧峰会，而美国国务卿的上一次访问则要追溯到 1997 年奥尔布莱特时期。
在这一站，蓬佩奥将与斯方就核能、西巴尔干地区一体化等问题交换意见。双方有望签署一份关于 5G 安全的联合声明。斯洛文尼亚通讯社说，声明可能会影响华为参与斯洛文尼亚 5G 建设。美国已经与罗马尼亚、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等几个欧洲国家签署了类似声明。
14 日，蓬佩奥将来到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与奥方共话贸易投资关系与地区安全问题。奥地利是欧安组织所在地，也是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所在地。此外，它虽然不是北约成员国，但却参与了北约在阿富汗、中东和非洲的任务，受到美国器重。
一个看点是，蓬佩奥将在访奥期间会见 IAEA 总干事格罗西。鉴于美国计划本周在联合国安理会提出一项决议草案，延长将于今年 10 月到期的对伊朗武器禁运，外界分析蓬佩奥试图在这一问题上获得 IAEA 支持。
此行最后一站是波兰。15 日访问华沙期间，蓬佩奥的重点是谈防务问题。波兰总统办公厅上周六表示，美波《加强防务合作协议》有望在当天签署。而这一天也是波兰建军节和华沙战役 100 周年纪念日。
近年来，波兰在美国中东欧战略棋盘上的分量有所上升。去年 2 月蓬佩奥就曾访问过波兰，而以 " 亲美 " 著称的波兰总统杜达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会面多达 11 次，杜达几次三番表示希望扩大驻波美军规模、在波建立永久性军事基地。最近，他的一部分愿望终于达成——美国宣布计划撤军德国后，准备按照《加强防务合作协议》向波兰增兵 1000 人，为这个北约东翼的盟友撑起抵御俄罗斯的 " 保护伞 "。
令人熟悉的 " 套路 "
翻看去年 2 月蓬佩奥访中欧三国的行程单，不难发现这位喜欢 " 拉下新的铁幕、搞政治认同和阵营对抗 " 的美国国务卿，是多么热衷于重复 " 套路 "。
那时，蓬佩奥访问匈牙利、斯洛伐克、波兰三地。其首要任务就是重刷美国在匈牙利、斯洛伐克的存在感，与俄罗斯争夺地区影响力（美国国务卿多年未正式访问上述两国）。在访问期间，蓬佩奥不断散布关于华为的安全威胁论，还瞅准在华沙开中东问题会议的时机打压伊朗。
仅仅过了一年，蓬佩奥的中东欧之行 " 第二弹 " 再度搬出令人熟悉的 " 四件套 " ——第一，访问长期游离在出访名单之外的斯洛文尼亚，以 " 收复外交失地 "。第二，在捷克与俄罗斯关系正常化磋商前打入楔子，利用波兰推进北约 " 前沿部署 "，把这些国家绑到对俄战车上。第三，围绕 5G 问题做文章，拉帮结派排挤华为，干扰中国 - 中东欧合作大局。第四，在与 IAEA 对话的场合夹带 " 私货 "，遏制伊朗发展。
华东师范大学中东欧研究中心副主任高晓川认为，事实上从蓬佩奥去年的中欧之行，就可看出美国近几年在强化中东欧的地缘政治作用。首先，东欧剧变 30 多年后，尤其 2014 年克里米亚危机后，以波兰为首的一些中东欧国家对俄罗斯的警惕性和对北约的安全依赖性都进一步增强。在此背景下，美国通过鼓吹 " 共同意识形态与价值观 "，试图拉拢小伙伴。其次，蓬佩奥强调与中东欧伙伴间经贸、能源和防务合作的重要性，此乃一个硬币的两面，既推销了美国的军事装备和液化天然气，又削弱了俄罗斯的地区影响力。最后，通过打压华为，凸显把中美技术争端扩展到欧洲的战略意图。
高晓川说，蓬佩奥今年的访问是在美国与中东欧国家在防务、经贸合作方面有所深化的背景下展开的。美国瞄准了一些重点领域作为突破口，如美波能源与防务合作，美捷 5G 技术合作等等，想在欧洲构筑针对中国和俄罗斯的联盟战线。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吴心伯认为，蓬佩奥此行有两个重点，一是推进驻军部署调整，以对付俄罗斯。二是与抗衡中国有关。近年来，中国与中东欧地区合作进展顺利，包括共建 " 一带一路 "，"16+1" 机制吸收希腊后扩展为 "17+1"。美国对此颇为眼红，也担心中东欧国家日益向中国靠拢。
吴心伯说，当下，蓬佩奥一心打造国际反华同盟，前一阵 " 主攻 " 老伙伴，比如笼络 " 五眼联盟 " 国家，出访英国和丹麦向西欧、北欧国家施压，现在战略视线则向中东欧国家延伸，意在抢占欧洲这一 " 关键性战场 " 与中国展开角逐。
吴心伯认为，在蓬佩奥出访对象国的选择上，自然是围绕美国当下关心的外交议题进行挑选。比如特朗普政府着力构筑反华同盟，出访时就要看准 " 穴位 " 出手，以便打入楔子、挑拨离间。从这一意义上说，德国显然不是理想的访问对象。柏林现在处处与华盛顿合不来，美国要它拒绝华为，它不听；要它缴足北约防务份子钱，它也自行其是，美国之所以从德国撤军部分也是对此表示不满。相比硬气的德国，听话的捷克、波兰自然就被美国相中。捷克参议院议长本月底还要访问台湾，美国更是嗅到机会，见缝插针，借此访进一步拉拢捷克加入反华同盟。
" 挑拨之旅 2.0" 能成功吗
去年，蓬佩奥在拉拢中欧伙伴对抗中俄时，曾碰了一鼻子灰——在对俄问题上，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本人就是俄总统普京在欧盟最亲密的朋友。欧洲媒体也对美国可能搅动地区安全态势的行为忧心忡忡。在对华问题上，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均表示不反对华为参与本国电信建设，支持中方 " 一带一路 " 倡议。那么今年，蓬佩奥的 " 挑拨之旅 2.0" 能壮大声势吗？
吴心伯认为，蓬佩奥此行在一些具体议题上或能得手，比如弃用华为、干涉香港事务等。此前，美国已迫使英法等国站队，这次也会在中东欧国家身上下功夫。但是若想打造固化的冷战式反华同盟则不太可能，因为很多国家仍是基于自身国家利益来决定立场，在安全、价值观等问题上，或许会跟着美国起哄，可一旦涉经济利益，恐怕不会轻易随美国起舞。比如 " 一带一路 " 项目，作为重点合作对象的中东欧不会拒绝与中国合作。
高晓川认为，地缘位置决定了中东欧是大国竞争和利益交织的主要区域之一。一方面，中国 - 中东欧合作在过去 8 年结出硕果，不少中东欧国家重视对华务实经贸合作，其领导人直言不想沦为大国竞争工具。
但另一方面也应当看到，2018 年欧盟发布亚欧互联互通战略文件，提出更高标准。特朗普 2017 年上台后，其助理国务卿提出 " 重返中东欧 " 构想，美国正利用与中东欧国家的能源、防务、高新技术合作撬动地缘战略利益。在此背景下，影响中国 - 中东欧合作的内外制约因素会变得更加明显。具体到这次蓬佩奥的访问，他或许能说动一些中东欧国家效仿英国，对中国企业采取更强硬措施。
还有分析指出，美国重返中东欧有着复杂的战略考量，既有应对欧洲内部秩序变迁的因素，也暗含巩固势力范围、对冲中俄影响力之意图，乃是美国大战略调整的延伸。接下来，美国很可能继续强化在中东欧的布局，利用欧洲内部分裂，削弱欧盟整体政策的有效性和连贯性，挤压中俄等国在该地区的合作与发展空间。这些值得中国和其他国家引起警惕、冷静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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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张全 廖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