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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禁忌问题，还是日本人拍得大胆 [打印本页]

作者: 周锦光 时间: 2020-3-11 10:42
标题: 禁忌问题，还是日本人拍得大胆
死亡是个敏感的话题。
尤其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把「死」字说出来都是极不吉利的。
能不谈就不谈，非得谈则委婉。
前阵子撤档的《别告诉她》，就探讨了东西方对待死亡的不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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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中国家庭的普遍态度，是选择瞒着不说。
相比之下。
我们的邻居日本面对死亡议题更为坦诚些。
早几年有入围奥斯卡的《入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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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人生删除事务所》，专门探讨人的死后事宜；
今年两部电影，《我们是小僵尸》（台译名《爸妈死了，我却不想哭》），《母亲去世时，我甚至想吃掉她的遗骨》，都直指亲人去世后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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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鱼叔要聊的这部新日剧，同样跟死亡的议题相关——
《死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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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剧改编自连载于月刊 Comic 的同名漫画，作者为安昙骑士。
原作拥有着极高人气，销量超过 300 万部，现在依然处于连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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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画设定里，人死后，会来到一个阴间的政府办公室。
也就是「死役所」。
死者需要在这里办理往生手续，填写「死亡申请单」和「往生申请单」。
死亡的原因，方式等等，都要详细填写，才能顺利前去往生。
根据不同的死亡方式，死役所里有各种不同的办事处。
自杀处，他杀处，死产处（婴儿）。
寿终正寝，生活意外，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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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亡方式多种多样，所以来到死役所的人也都「形态各异」。
漏了一把肠子的，削掉半个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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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表面上看不出伤害，跟活人别无二致的。
保留着最后时刻的模样。
这部剧不但有噱头，还很有内容，涉及到了很多社会现实的议题。
随着一桩桩死亡案例，逐一展开。
男主市村正道（松冈昌宏）是死役所的综合接待处职员。
负责每天接待那些迷糊的、搞不清自己发生了什么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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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接待了一个自杀跳楼的小男孩，太一。
小男孩被问及跳楼原因的时候，一开始并不想回应，只是简单写了个「被欺负」。
但因为填写不够详细会影响到往生受理，男主便要求他交代更具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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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随着男孩的回忆，我们看到了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一场可怕的校园霸凌。
被打，被喂虫子，被逼着给钱。
被拍裸照传播，被嘲笑。
不寒而栗的一幕幕欺凌在不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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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霸凌的话题最近一段时间屡屡被提及，这个长期以来被忽视的问题正在被逐渐摆上台面。
日本内阁曾统计过 1972-2013 年间未成年人自杀人数。
可以清楚看到，9 月 1 日这天的自杀人数有一个明显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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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天，是各大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很多霸凌受害者，没有勇气面对学校，无法继续忍受噩梦。
因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每一个霸凌受害者的死，都牵扯了太多问题。
有可恨的霸凌者，有漠然的围观者，也有学校和家庭的轻视和忽略。
这样的死亡，既是逃避，也是抵抗。
《死役所》中太一纵身一跃，想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做出最后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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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结果又如何呢？
在他死后不久，大家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之脑后。
用生命做出的回击，根本没有引起一丝涟漪。
霸凌者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毫无知觉地路过那簇纪念太一的花。
他们根本没有悔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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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强烈对比的一幕正是在说：
永远不要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惩罚你痛恨的人。
他们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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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霸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与之相比，潜移默化的洗脑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毒。
另一天，死役所来了个小女孩，小凛。
她抱着一本漫画书，懂礼貌，乖巧又可爱。
然而这样的小天使，却被分到了他杀处。
是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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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令人心痛。
凶手，是她的亲生母亲。
通过小凛的回忆可以看到，她有着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妈妈。
自己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还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女儿身上。
不是打就是骂，从没给过一丝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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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把小凛关在露天阳台，自己出去花天酒地。
最终导致小凛在飘雪的冬夜中被活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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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哪怕已经被虐待致死，在小凛的眼里，自己的妈妈依然超级温柔，对自己关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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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小凛还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认为自己上不了天堂。
因为自己总是不听话，在惹妈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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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的不解，男主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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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跟大家说过 PUA 的相关问题。
不光是爱情，亲情里也同样存在着这种精神控制——
「亲情 PUA」
因为伴随着道德捆绑而更不容易被察觉，也更不容易摆脱。
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
在「血浓于水」的幌子下，哪怕受害者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却依然觉得对方的形象是完美无缺的，问题都在自己身上。
「是我不够好」
「是我辜负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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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凛至死都坚信，是自己不够优秀，才辜负了母亲的希望。
而她仍在人间的母亲呢？
在被自己亲手害死的女儿的葬礼上，她还在抱怨着自己被拖累。
当然，这一切小凛已经无从知晓。
她毫无怨言地被虐待，又毫无怨言地死去，最终带着笑容踏上了往生的路。
可在人间，还有多少小凛正在看不到尽头的深渊里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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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役所》里探讨了各种各样的死亡。
上面的两个例子让人倍感沉重，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这么压抑和绝望。
下面再说个轻松些的。
佐尾是一名搞笑艺人。
他知道自己有致命的遗传疾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人世。
对他来说，生命就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努力地，认真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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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搭档演绎的每一个段子，他都用足了心思创作。
每一次登台，都努力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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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着自己热爱的事业，把这有限的生命尽数燃烧。
同时也坦然做好了离去的准备，给搭档留下了叮嘱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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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死亡的一刻终究来临之时。
他从容，平静。
或许仍有不舍，但却没有遗憾。
死亡是中性的。
就像是上帝随手掷出的骰子，会均等地降临到每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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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好还是坏，优秀还是平凡。
都会被这命运一视同仁。
长久的平庸亦或短暂的灿烂，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总量与长度是不相挂钩的。
赛道有长有短，但所有人奔赴着的都是同一个终点。
只有去做好自己能做的部分，对无法控制的部分坦然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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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对生命终极的妥协。
同时，也是人类能够拿出的最大筹码。
死役所的另一个工作人员，石间大叔，在曾经活着时候就动用了这枚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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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战争年代，物质资源匮乏。
他跟失去父母的侄女生活在一起，两人感情深厚。
一天，有两个年轻人来自己地里偷红薯，大叔发现后没有怪罪，善良的侄女还额外送了他们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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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两个年轻人非但没有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再次前来的时候，趁侄女一人在家，强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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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这一幕的石间大叔愤怒地举起锄头，将两人杀死了。
自己也因此被判死刑。
死后，石间因为被心结所困无法往生，所以停留在了死役所。
这个故事出现在本剧的第七集。
豆瓣上，很多人都在这集被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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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当被问起是否后悔当年的复仇时，他依然给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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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禁让人思考。
当自己所爱之人被伤害，该不该复仇？
复仇到什么程度，可以被接受？
而以生命为代价的复仇，又是否是值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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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剧中没有给出答案。
鱼叔扪心自问，也无法找到答案。
在生命的天平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权重。
或许这个问题，原本就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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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役所》展现了死亡的多种面貌。
有意外死亡的不甘，有莫名遇害的痛恨，也有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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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归根结底，是传递向死而生的观念。
通过对于死亡的诠释，反向印证生的可贵。
《死役所》中几个角色都反复强调过——
无论是否无辜，无论有多少未完之事。
死亡都不可逆转，无法重来。
这是人生中唯一的单行道，是不能更改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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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问，死亡是什么？
其实死亡什么都不是，死亡就是死亡。
不管你生前是不是快乐，有没有痛苦。
无论你有没有做好准备，是不是还有留恋和遗憾。
也不在乎你活得高贵还是卑微，死得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
在死亡降临一刻，所以附加条件都是「无」。
能够留下的影响，只能停留在人间；
于亡者而言，前面只剩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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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活了八九十岁也好，活了几十周也好。
面对往生的大门，每个人都重新站在了一切的起点。
一切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切未来的还在未来。
兜兜转转，到一切的最终也唯有一句。
此生辛苦了，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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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若这世间有什么最简单不过的真理。
想必莫过于。
在活着的所有时刻，都竭尽全力好好地活着。
因为没人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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